匠心獨具 第4章 溺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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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樹林裡很安靜，江汪仰頭看了一眼枝丫交錯的天空，陽光都被樹葉擋住了，落在林間的隻有幾束散光。

林間靜謐的氛圍，隻有偶爾傳來幾聲鳥振翅的聲音。

江汪的思緒回到了童年。

爸爸是個漁民，偶爾去湖裡打漁的時候會帶著江汪。

"兒子，今天爸爸教你怎麼找‘真水’好不好？"爸爸站在船上摸摸旁邊靠著他大腿的圓腦袋說。

小江汪馬上抬起頭興奮地迴應道："好"

孩童心性就是如此，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充滿了好奇。五歲學東西是最快的，汪爸想讓江汪學的多一點，以後遇到類似的困難就不怕了。

技多不壓身說的就是這個道理。

而且，汪爸也有意讓江汪以後繼承他的衣缽，每天出海打打漁也不失為一種出路。

於是，汪爸把小江汪安置在船上後就拿起船槳邊劃邊找。

小江汪一個人坐在船艙裡，感受著小船搖晃著在湖麵上慢慢挪動。

突然爸爸的聲音傳來了："兒子快來，我找到了‘真水’"

聞言，小江汪馬上屁顛屁顛地跑出去。

爸爸指著一汪清泉水說："這裡的泉水水溫比湖水略高,水質純淨,是非常好的地下礦泉水啊。"

爸爸頓了頓又繼續說道："魚兒非常喜歡這種清泉水，我們可以利用這裡的‘真水’捕好多的魚。"

說完，小江汪就看見爸爸熟練的把泉水分成幾股,在出水口的地方放了一個裝魚用的大籠子。

小江汪指著魚籠說道："這是倒須籠魚隻能進不能出，對嗎爸爸？"

汪爸聽到後欣慰地笑著點頭道："對啊！你還記得上次爸爸跟你講的話，真不錯啊不愧是我兒子"

小江汪被誇的有些羞澀，他撓撓頭繼續認真盯著爸爸的動作看。

爸爸麻利地安放好籠子後轉身跟小江汪解釋道："一時半會還撈不到魚的，等幾天再來，肯定能收好多大魚。"

小江汪點點頭，默默把爸爸說的話都記下了。

他的童年本該是如此自由自在的，直到那天一切好像都變了。

許多年江汪都不曾再想起的那件事，不知不覺竟又浮現了出來。

那天汪爸帶著小江汪去海邊玩，那是他第一次去海邊。

蔚藍的天空，清澈的海水，江汪看著海浪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打著海邊的礁石，他看入迷了。

征得爸爸的同意之後，小江汪在海邊撿起了貝殼，遇見更漂亮的貝殼他就把之前撿的丟了，他玩的不亦樂乎。

走累了他想休息了，小江汪抬頭望著遠處的爸爸似乎是碰到了跟他一起打漁的老朋友，他們聊的正起勁。

於是，小江汪就自己跟自己玩，他坐下抓起地上的沙子憑著記憶中的樣子堆起城堡來。

沙子浸滿了海水之後就很容易捏出形狀，小江汪堆的入迷了。

不知不覺過了好久，突然，他看見自己剛堆好的城堡一下子就被海浪衝散了，小江汪氣憤地轉身去看，但是下一秒，巨大的海浪席捲著沙石朝他拍來……

迷迷糊糊間，小江汪好像聽見了爸爸的聲音，他想睜眼看看但是隻有一片黑暗，他想迴應爸爸，但是他感覺呼吸困難……

好難受。他想。

他失去了意識。

再睜眼的時候，是在醫院的病房裡。他聽見媽媽在訓斥爸爸。

從那之後，江汪不被允許去海邊，甚至連大一點的湖，深一點的河流都不能去。

江汪被確診為深海恐懼症——隻要想象或者去到深海的地方，他就感到恐怖，心慌的厲害。

"喂發什麼呆呢？還不快跟上"江汪的思緒猛地被餘杜的這聲大喊拉回現實。

他趕緊迴應道："哦哦。"語氣呆呆的。

江汪走近餘杜發現他在用彈弓打鳥，腳邊已經有一隻被打落的麻雀了。

江汪看著餘杜往彈弓上放石子，拉滿，石子在空中極速劃過，下一秒又是一隻麻雀掉落在地。

餘杜的目標很明確，隻打發出叫聲的鳥。

江汪一言不發地看著他，餘杜從地上又撿起了一個石子，他把石子和彈弓都塞到了江汪手裡。

"來，你也試試。"餘杜笑著說。

江汪隻是盯著他，冇有動作，過了一會兒他低頭看看彈弓然後問餘杜："餘杜，你為什麼要用彈弓打鳥啊？"

餘杜咧嘴笑著迴應道："好玩啊！"

餘杜說完卻發現江汪的眸子暗下來了，他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事了。

江汪說："我做不到。"

他覺得好殘忍，隨意用彈弓剝奪小生命的行為他不想做。

餘杜冇說話，江汪抬頭看著他漸漸放平的嘴角。

一直以來都冇有人告訴餘杜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，他隻是跟隨內心的**去做。

江汪始終明白他和眼前的男孩天差地彆，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想救他，不希望他繼續沉淪下去。

他希望自己能成為餘杜的救贖。

江汪斟酌著，鼓起勇氣開口道："用彈弓把鳥打下來，雖然很痛快，但是鳥兒卻因為一顆石子而失去了生命，它再也不能站在樹杈上歌唱，再也不能翱翔於天空了。"

說完他看向餘杜。

餘杜看懂了這個眼神，是勸慰，是關懷。

餘杜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，低頭小聲說："我明白了。"

江汪震驚了，他發現原來校霸還有這麼溫順的一麵。

其實餘杜最煩的就是彆人告訴他是非對錯，他覺得如果不能活的儘興那生活就冇有了意義。

但是，江汪的出現好像讓他對枯燥的生活有了憧憬。

"原來我做事也會有顧慮嗎？"餘杜想。

從林間走出來的時候，江汪仰頭髮現太陽已經在往下落了。

"很快就該放學了吧"他這樣想著。

身旁的餘杜似乎一點也不在意，不知道是不是有江汪做伴的緣故，他雖然冇法用彈弓打鳥了，但是和江汪相處的時候他覺得很放鬆。

這種奇妙的感覺似乎更吸引他。

又走回了學校，餘杜一轉身又對上了江汪可憐巴巴的眼神，他隻能又蹲下抱起他，幫他爬上了圍牆。

餘杜率先從牆頭跳下之後，江汪乞求的聲音又落在他耳朵裡："幫幫我。"

每次餘杜的請求他都無法拒絕。這點令他自己也感覺到奇怪。

於是他隻好又轉身朝這個小廢物張開了懷抱。

江汪不再害怕從牆頭上跳下來了，因為他知道餘杜一定會接好他。

不知不覺他已經完全信任他了。

江汪的性格很柔，他很喜歡做依附主人生活的寄生蟲。因為這樣他就可以無憂無慮地做事，出錯有主人擔著。

等他們走進教學樓的時候正巧遇上了滿世界找他們的老師。

看見老師即使氣喘籲籲也不忘朝他們投來的警告的眼神，江汪心想："遭了"-